第二回合將要開始

2010年5月號「美術手帖」的附錄中,採訪了出道前夕的CHAOS*LOUNGE(*1),擅自進行了座談會。這次便是其續集。是什麼的續集呢?〈創造於日本的御宅與當代藝術的融合類型之企劃〉,是這個企劃的續集。

上次的對話是為了填補跟以SNS(*2)為後盾準備出道的網路世代,也就是又差又好御宅畫畫集團之間的交流代溝開始。當時我跟他們一起觀賞剛到手的Anri Sala影片,傾聽他們的感想,試圖確認彼此世界的差異以及他們正想進入的當代藝術的實際情況⋯然而他們卻祝福發生在自己世代那些突然異變的點子,堅持對其世界觀的主軸,認為認同自己才是業界的正義。我原先以為若溝通產生不良,那麼總有一天會透過經驗而填補起這個橫溝。然而結果卻不是這樣。原因在於他們哲學的根底存在著日本式的次文化還有反社會思考乃正義的想法,這跟我趨向西歐式資本主義經濟的藝術是完全不同的。

一邊揶揄著加拉巴哥症候群與自我然後轉入死角,也正是日本所產生的文化。那才美麗。在震災前那樣的風潮大幅膨脹。
世界是世界,日本是日本。與CHAOS*LOUNGE並走而夢見的「御宅與當代藝術的融合類型創造」之第二回合。那就是本次的「A Nightmare Is A Dream Come True: Anime Expressionist Painting」=「AKA:惡夢的美夢成真」。

日本當代藝術的狀況

那麼在繼續看比賽之前,得先向讀者說明規則。說明當代藝術界這個世界的規則。簡短來說,規則有兩條。一條是日本固有的日本當代藝術規則。一條則是西歐所發明的西歐式當代藝術規則。這兩條規則漸漸混濁在一起,造就了日本當代藝術界的不幸。此外,更大的不幸則是日本的當代藝術在飢餓的狀態,而西歐的當代藝術則處在資本主義經濟中心,也就是經濟面有著壓倒性的差異這一點。

日本沒有當代藝術市場。泡沫經濟時藉由行政而被建造出來如箱子般的美術館所選購的作品,以及由學習不足的策展人以那偏食的嗜好所挑選的作品成為成功者,被買到美術館中,成為裝飾「美術手帖」的作家。美大學生憧憬這些作家、將他們作為目標進而模仿。「美術手帖」也曾為了配合那些美大生曖昧的需求而編輯。「美術手帖」雖也報導西歐的實態,然而以旁觀者的角度切入日本次文化美意識的立場才是主軸。也就是說,該逃避談論金錢,資本主義原就跟藝術不合。更何況如果當代藝術美術館的策展人們能夠為人們創造安心且沒有外敵的創作場所,那跟著他們走才是天經地義的。那就是次文化式當代藝術的真實及領域。

先前的CHAOS*LOUNGE也身處在這價值觀之中。但震災之後,狀況也有所改變。多餘的預算被刪減、美術館本身的維持也面臨危機。躲在名為安全安心的繭之中的次文化式當代藝術作家們,現在想必也正詛咒著這不透明的未來吧。

1990年代到2000年代之間,日本的音樂業界構築了世界罕見的巨大市場,在以大眾為目標的商業上得到成功。出版社也以多媒體的發展建立起「漫畫」產業,光以日本國內為對象,將商業發展潛能提升到最高。現在因已越過了最高產值,業界也正徘徊著。然而創作者們的狀況跟當代藝術業界的飢餓不同,該以那獨立跨步為傲。反之,在日本當代藝術是沒有客源的。

對我們這個世代的當代藝術業界人而言,光是創造顧客就賭上了這二十年。搞出一個藝術博覽會,在美術館導入孵化方案,我也在GEISAI(*3)推出了許多年輕人。但從結論而言,卻無法在戰後日本次文化正義感所支配的文化構造中創造出個人收購、收藏、評價、相互讚賞言及自我或有複雜意義作品的文化。日本的行政與個人都將錢財花在如同印象派等西歐式評論主軸所重視的名牌藝術上。然後這花費又令人感到心情爽快。因為購買名牌就等於是購買安心。

日本人根本不想去看日本人所創作出的言及自我作品。戰後,在日本當代藝術中雖能觀察到作家的萌芽,然後卻無法在市場生根。作家會誕生。有多少美術大學就有多少學生畢業,然後自稱為作家。然而。美術系的學校並非在固有市場、而是像在自家發電的構造中漸漸增加,為了填補學校中的學科而產生老師的職缺,然後產生出美大學生,這樣的流程一再地被重複著。日本並不存在「作品賣得出去」的當代藝術市場。客人都在西歐。這就是實態。如果這樣的話,那麼就需要應對那些客人。

然而,日本當代藝術卻將那樣的應對定義為惡。日本固有的、僅有的、即使難以理解也不認為需要說明。認為那樣的態度才是美的信念支配著日本。不懂的外國人才愚蠢,重新主張我們自己身處在十分地加拉巴戈的「邪惡場所」。不去說明、自我滿足。但日本卻沒有市場、創造不出市場所以只好依靠鄰近的亞洲市場。然而卻無法保證價值,終究也被亞洲市場所捨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