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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Ansel Rayle「INTO THE VOID」展 Vol.2

他和我同時期屬籍到當時紐約最大的畫廊gagosian,並且也和我一樣,作品的賣價一口氣咻~地往上飆漲。他順應這個市場的需求,創作了許多作品,也加進去自己新的發想,不斷不斷的創作。作品也持續熱賣,等待名單的顧客名字甚至長達10頁。但……金融海嘯。就這麼突如其來。

在藝術史上,實在是太過於戲劇化的一刻了。要說原因,在我那個時代,引導著藝術史及藝術市場的戴米恩赫斯特(Damien Hirst),在倫敦的蘇富比以他個人的名義舉行了拍賣會,且在該拍賣會上出品的所有作品,皆不經由畫商,而已拍賣公司直接向藝術家進貨的方式來進行拍賣。這是非常醜陋卻也是非常有野心的一種嘗試。我想,這也是一種金融的風暴,就正好在金融海嘯的那一天。要說戴米恩對這個拍賣會有著怎樣的野心,最大的重點就在於我們這個世代的人,對於資本主義的批判會發展成什麼樣子。也就是說,在和市場相關的一方,用怎樣的姿態,才能讓藝術家去表明『自由』這件事,又如何去表明,又誰去當那一個發聲者,在彼此互相競爭著。

也就是說,這是一場誰要去當那個在貓咪脖子上掛上鈴鐺的人的爭奪戰。然而戴米恩就去實踐了。睡貓也醒了…但卻也沒想到金錢遊戲也同時崩解了。這是無論是戴米恩或拍賣公司,都沒想到的一場衝擊。
在那一場金錢遊戲中的漩渦裡。我所採取的遊戲,是GEISAI的形式,其實基本上就是和戴米恩在蘇富比所做的拍賣會是同一個方向,主題就是把畫商的存在意義去除,並且同時去改變主要市場的存在規則。
戴米恩的拍賣會當天,市場氣氛昂揚,許許多多的高價商品都被貼上了「已成交」的標籤,但在之後,卻陸續地取消了交易…雖說當時在金融海嘯的的氛圍下,所以也有不得不取消的理由,但在經營面上看,這有如一場重擊。

我舉辦的GEISAI#11是在金融海嘯的前一天。動員數和出展者人數可說是最高峰,從國外前來的藝術相關人士,也不在少數。會場的裝飾彷彿是在西歐的藝術大獎裡會出現的科幻電影中的場景般,巨大閃耀著的LED燈,由於實在是太脫離現實了,來日本的藝術相關從業者在看到的瞬間,都嚇傻了眼,腦袋的運作都停止了。
也就是說,我的任務「看起來」似乎已成功了一半…。
但,我們一直以來所對抗的資本主義的構造,一但確認他有破綻之後,他的抗爭價值也就不在像是唐吉軻德的風車一樣,那麼值得去奮戰了。

戴米恩的拍賣會,經過5年至今,仍對他的自身的市場造成很大的陰影。因為這個拍賣會會讓他自己短期的市場完全崩盤,他自身必然也了解。
但,若他不做,又有誰挺身而出?那是一個逼迫他不得不這樣選擇的環境。在市場上,現在大半的人都認為戴米恩是做出了誤判,但我卻不這麼認為。那一段奮戰的事實,已經鮮明的刻劃在ART的歷史上,而那一份勇氣被正是讚揚的那一天,勢必會到來。

在這樣ART的市場躁動不安的時代中,Anselm展開了一場「徹底順應市場需求」的硬仗。當時是一個在ART最前線衝鋒陷陣的藝術家們,無論是什麼門派,一定要順應時代的時期。就算很多人覺得這樣愚蠢,但卻也不得不如此了。GEISAI#11中,我所耗費的製作費關係了公司的存亡,換言之,金額過於龐大導致幾乎要破產了。

接著…要處理這一場狂風暴雨之後的殘片斷垣又是一件苦差事了。在金融海嘯之後,某天,一位藝術顧問來向我交涉了一件事:「客人非常生氣。因為他買了你的作品,但是在拍賣會上,同樣尺寸,同樣主題的出價卻比自己當初買的價錢還便宜。我為了要保護我的客人,中間的差額要請你支付」。喂喂喂!你在講什麼?!開什麼玩笑!我整個人跳腳了起來。但對方也跳腳了,因為他是藝術顧問,這是他的工作。這種攻防戰,在這個時期變得頻繁很多。

經常有人帶著輕蔑的姿態嘲笑ART的市場,反之我對於那些有著半調子道德觀的人嗤之以鼻。為什麼那些人可以沉浸在對於藝術價值沒有全盤理解的教條主義中呢?史有明證,所謂的美,其實和醜陋的慾望是一體的,人的慾望和美的價值觀,他們是無法分割的。

所以,雖說對於這些猶如食腐肉的豺狼般說大道理的藝術顧問們帶有怒意,但正也因為理解他們背後行動的原因,所以現在可以走上追求真實的「美」的過程。我是這麼相信的。也就因為如此,才能夠撐過了金融海嘯後的混亂。

Anselm自身應該也被如此找碴了很多次。在金融風暴的半年後,我又再一次造訪柏林,又再一次去向他邀請來日本展出。
「跟之前比起來創作的步調變慢了。但是有這種事發生(市場崩盤)我認為是好的。因為如此,我又可以再一次檢視自己,所以就算有這樣的景況,我都認為是好的喔」
剛好他也正在與Dior聯名合作,正在熱衷於各種實驗試作的階段,那時的工作室也呈現了這樣的狀態。
「真的要進行嗎?在亞洲?沒問題嗎?」最後他反過來關心了我。

他主要活動的舞台是在歐洲的美術館。一年中固定會有2~3次的個展。如果沒有預算也無妨,他絞盡腦汁去發表了各式的新作品,持續對於世間投下各種問號。和這個市場崩盤的時勢相比起來沒有受挫的一顆心。有著和純粹的外表相對的強韌鬥志,我又再一次對於他感到著迷了。數個月之後,Anselm發了邀請函給我,希望我可以去他在斯堪地維亞所舉辦的個展,我看到當時的新作品,心被狠狠糾結了。

在那裡所看到的新作品,應該是在Ansel的工作室裡已經不要的繪畫和雕刻的碎片,和電腦的軀殼及垃圾一起堆疊起來的「藝術家垃圾山」。
這裝置作品除了自嘲之外,也一併諷刺了現在世界上一窩蜂的美術館建造風氣,和那些沒有意義大量購買藝術作品的人。從這作品裡我看到了他純真的探求意志,和堅韌不受挫折的心境。就是在逆境中,才能看見那個人所擁有的實力和潛力,看了他的作品之後,我更深切的感受到了。